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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【二合一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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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 無極島上空飄來沈沈烏雲,頗有風雨壓境的預兆。

內島中心佇立著一座十八層的華麗琉璃塔,層層塔檐下懸掛八角琉璃燈, 光華璀璨。塔頂墜下一顆七彩風鈴, 風吹過來, 風鈴尾巴上的彩色鈴鐺叮叮當當地響。

少年一襲黑衣倚欄而坐, 單腿懸空, 手中捏著兩串紅繩正在百無聊賴地編花繩,有風夾著細雨吹過來,潤濕他的指背。

少年揩了下手指上的濕霧, 在風鈴叮當的響聲中側歪了下頭,眸光遠去, 漫聲道:“要變天了。”

九郡主正站在風鈴下仰頭艷羨地望著那盞漂亮的風鈴,聞言轉過頭,右手搭著額頭,遠眺一番後感慨道:“雷公真給面子,希望今晚電閃雷鳴,劈死季狗賊。”

她聽小王爺喊了一天的“季狗賊”, 如今張口也是“季狗賊”。

少年掃了眼她頭頂上的七彩琉璃風鈴, 嚴重懷疑無極島人的審美,但瞧著九郡主如此喜愛的模樣,便轉開了目光繼續編花繩。

九郡主跳起來試圖夠一下風鈴尾巴上的鈴鐺,但她個子矮,蹦起來也夠不著,她沒有放棄,也沒有使用輕功,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圍著風鈴蹦蹦跳跳。

風鈴被風吹得發出清脆的響聲, 悅耳的音色無形中繞著九郡主轉圈圈,少年不自覺停下編花繩的動作,偏頭瞧著她,濃黑眼底不知何時漫上細微的笑意。

少年直起身,手肘支在屈起的膝蓋上,手背慢悠悠托起半張臉,好笑地問她:“阿九,喜歡風鈴?”

九郡主頭也沒回答道:“說不上喜歡不喜歡,不過我以前的屋子裏掛著一串白色的風鈴。”

她轉過頭,眼眸彎起,聲音輕快地告訴他:“我小時候喜歡叮當響的東西,阿娘知道我喜歡,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親手做了一個風鈴給我當生辰禮物。”

她擡手比劃了一下風鈴懸掛的高度:“那個風鈴就掛在我窗戶上,我開窗關窗時它都會響,我最喜歡下雨天坐在窗邊聽風鈴的聲音了。”

因為那會讓她感覺阿娘還在身邊。

“可惜的是,我走的時候太匆忙,沒能把阿娘的風鈴帶走。”她不太放心地嘟嘟囔囔,“我那些兄弟姐妹看我不順眼,我走了之後,他們大概早就去我屋子裏把裏面的東西全砸光了吧。”

少年瞄了眼她發梢系著的銀鈴鐺,若有所思。

雲瀾派人來喊他們去三門九室挑寶貝,小王爺還沒選,他來無極島就是為了進入內島,他得等六郡主到了才能知道她想要內島裏的什麽東西。

六郡主來信說她路上遇見兩個偷東西的小賊,為了抓人耽誤了些日子,但也快到了。

九郡主沒有特別想要的,其實她更饞天鴛和金色鯉,可惜這倆不能長期存貨,吃完就沒了。

她左挑右選了許久,也沒能從一堆珍寶中選出讓她出愛不釋手的。

三門九室一共十二間藏寶閣,每一間都擺放著不同的物品,有專門存放琴棋書畫的,也有專門存放刀槍劍矢的

挑到最後一間,雲瀾道:“這間裏面的東西比較特殊,都是一對兒一對兒的。”

說到這,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,看著九郡主和少年道:“挺適合你倆的,你倆挑挑看。”

九郡主:“?”

少年難得有了點興趣。

雲瀾說的沒錯,最後一間裏面存放的全是一對一對的寶貝,大到千年檀香木的桌椅壁櫥,小到出自冰原雪山的白玉扳指。

他們每走到一處寶貝前,雲瀾就會解說似的開口:“那個是根部交纏的六百年海人參,世間應該僅此一根,因為它們根部交纏,看著像是一對無法分割的夫妻,我們便將它放在第九室了。”

小王爺伸手戳了戳兩錠金元寶,好奇:“為什麽金元寶也放在這裏?它們比其他金元寶有哪裏特殊啊?”

雲瀾:“那個不是金元寶。”

小王爺狐疑:“可它怎麽看都只是一個金元寶。”

他又戳了下金元寶,下一瞬便親眼目睹這兩錠金元寶變成粉色。

小王爺大驚:“它它它會變色!”

雲瀾:“那個是萬年海玉,能夠通過觸碰轉換顏色,不同顏色代表它感應到的那個人的心性。”

“這麽神奇?”自詡見過這世上最多寶貝的紈絝小王爺面露震驚,“這個粉色,我碰了它,它變成粉色是什麽意思?”

雲瀾沈默片刻,移開目光。

小王爺:“?”

小王爺不依不饒:“你不敢看我什麽意思?粉色究竟什麽意思!”

雲瀾不忍心地實話實說道:“粉色代表沒腦子,愚蠢。”

小王爺:“……”

小王爺決定把笑得擦眼淚的九郡主也拉下水,惱羞成怒道:“不行!你也試試!你讓它測試你的品性,我就不信它這麽神奇,簡直像是成了精!”

他絕不相信自己是個蠢貨。

九郡主倒是也挺好奇這個萬年海玉能測出來她什麽心性,便擡手戳了兩下。

萬年海玉沒有反應。

雲瀾解釋:“它反應遲鈍。”

過了沒多久,萬年海玉終於有了點反應,從全身粉紅漸漸褪色,最終變成通體澄澈的純白色。

小王爺把頭伸過去左右打量:“白色是什麽意思?”

雲瀾看了同樣疑惑的九郡主一眼,笑了起來:“白色是心性單純,為人通透。”

小王爺覺得自己被針對了,死活要拉個墊背的:“我不信,我不信我一個人是粉色,你的是什麽顏色!”

雲瀾試了下,萬年海玉變成青藍色:“青藍色是聰明。”

小王爺不服氣:“我看你也沒聰明到哪裏去,連武林盟主妻子失蹤是假的都猜不到。”

雲瀾:“……”

小王爺又說:“有點奇怪,這個元寶它明明一個就能感應出別人的性格,你們為什麽還要搞兩個?”

雲瀾剛想解釋,擡頭就看見九郡主已經拉著少年的手戳了戳萬年海玉,她還有些戀戀不舍地戳了下另一個萬年海玉。

少年神色疏懶,由著她玩。

雲瀾親眼看著萬年海玉變成透明色,靜默片刻後無奈地搖搖頭。

萬年海玉最主要的作用是測試有情人是否心意相通,異色代表不同心,單純的同色代表相愛,而完全變成透明……

那是可遇不可求。

雲瀾看他倆現在的狀態,琢磨著興許還沒到捅破窗戶紙的地步,便沒有直言,含糊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。

九郡主沒有太在意,轉頭便去另一邊研究有沒有其他好玩的。

少年後她一步收回手,將手背到身後閑散地邁步跟上九郡主。

雲瀾是最後一個走的,他原本也沒有太在意萬年海玉的變化,習慣性駐足整理了一下略松的發冠,眼風向外一掃,竟無意中發現萬年海玉通體漆黑,黑色濃郁似描畫的墨。

雲瀾神色大駭。

他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神,急切追隨黑衣少年的背影,少年似乎察覺到了身後不同尋常的目光,微微側首看了過來,眉梢輕揚。

雲瀾慢他一步收斂起大駭的神色,心中波瀾翻湧,竟沒能立刻註意到少年的目光落點卻是他身後的黑色萬年海玉。

少年凝眸瞧了兩眼,也許是看出來黑色的含義,也許是沒看出來,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,眼風掠過思緒紛亂的雲瀾,不以為意地轉回頭,背影依舊顯得漫不經心。

雲瀾心情覆雜,萬年海玉出現黑色的情況極少,最近的一次據說還是幾百年前探出的一位天之驕子,那位天之驕子明面風光霽月,背地裏卻心狠手辣屠殺數萬人。

後來因萬年海玉太過神奇而引起無數江湖中人為之爭奪,江湖不寧,便有人將萬年海玉送去了無極內島,此後,萬年海玉塵封數百年。

萬年海玉的黑色代表隨心所欲的惡,是百年難見的惡,亦是讓人束手無策的強大的惡。

雲瀾皺起眉,正在思索接下來該如何面對少年,擡頭卻發現那位本應極惡的少年慢悠悠擡起手,將九郡主左臉蹭到的灰塵輕輕抹開,九郡主毫不害羞地將右臉也轉過來。

少年拍了下她腦門,又捏著她下巴將她的臉轉過去,忍著笑道:“沒了。”

“哦。”她摸了摸被他觸碰到的下巴,自以為沒人察覺地偷偷彎起嘴角,悄悄向他挨近半步。

再挨過去就直接挨到人家懷裏了。小王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。

雲瀾回過頭,目光落到黑色的萬年海玉上,微微一怔。

海玉正中心的圓點竟是白色的。

這是什麽意思?《無極島一千八百個秘密》上面沒有記載過啊。

雲瀾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中緣由。

九郡主選了半天最後挑了一對最不起眼的銀色圓圈,圓圈表面鑲嵌一顆小小的紅玉,她覺得好看,大的戴在拇指上,稍大,小的戴在小指上,也稍大。

雲瀾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黑衣少年,故作鎮定道:“那個是一對,北域曾經有一個人數稀少的部族,在他們族裏,只有夫妻才會戴一對圓戒。”

他這句話剛說完,九郡主摘下拇指上的圓戒並且將之遞給少年的動作整個僵住。

少年饒有興趣地揚了下眉。

雲瀾火上澆油道:“圓戒在那個部族裏是用來求親的。”

九郡主:“……”

九郡主緩緩縮回手,白皙頸項泛起大片的紅,扭頭瞪向滿臉驚愕的小王爺,生硬地轉移話題道:“你、你不是說楚六昨天會到嗎?都今天了她怎麽還沒到?”

小王爺張了張嘴。

九郡主拉著他就往外跑:“總之先出去看看什麽情況!”

少年抱著手臂,在後面慢一拍地笑出了聲。

百丈琉璃塔頂的風鈴“叮鈴”“叮鈴”,清脆的響聲溫柔地融入細風和雨中。

·

六郡主快到無極島了,她前兩日在路上捉到兩名試圖偷東西的小賊,設了好幾個陷阱捉人,縱使這樣,侍衛們也費了好些力氣才捉住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小賊。

大的那個十八九歲的模樣,渾身上下打著補丁,除了那張臉瞧著俊秀些,整個人不修邊幅得很。

小的那個十二三歲,繃著個小臉,衣著精致,從被抓住開始就在罵那個乞丐小賊。

“周不醒你就是不長記性!這都是第幾次被抓了,你就不能少貪點財嗎?你缺那點錢嗎!”

“我不是說過了嗎,這次真不是貪小便宜,我就是好奇傳言中的雙刀長什麽樣……”

“雙刀跟你有什麽關系?又不是你的!”

“所以我才好奇啊,要是我的我還好奇什麽?”

“你的好奇已經害我們被抓兩次了,丟不丟人?”

“為什麽要丟人?這也算是少見的人生閱歷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小少主被周不醒的無恥驚呆了,一時語塞,氣得不想再和他說話,抱著胳膊獨自轉到一邊生悶氣。

六郡主敲著手心的一柄水墨扇,倚著馬車興致勃勃地催他倆繼續吵架:“怎麽不吵了?聽二位吵架真是如聽故事般有趣。”

周不醒朝她眨眨眼:“這位郡主殿下,你若想聽故事找我可就找對了人,我這裏還有不少有趣的江湖故事,郡主殿下要不要聽聽?”

六郡主擡起扇子點了點下頜,奇怪道:“你如何曉得我是郡主?”

周不醒滿嘴跑馬車道:“因為您的氣質看著就像郡主,高貴優雅,溫柔知禮——所以您一定不會與我們這等平民百姓斤斤計較的吧?”

六郡主擡了下眼睛,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整整兩遍,在他真誠的目光中稍稍直起身,曲臂倚著馬車車窗,溫柔地笑了。

“平民百姓麽?我瞧著二位更像是來自苗疆的大戶人家。”

周不醒嘴角渾吝的笑僵住,小少主也驚詫地扭過頭。

六郡主道:“真是不巧,先前聽聞我家妹妹要嫁去苗疆,我便苦學了幾日苗疆的語言,恰好聽得出來二位的口音隱約有點像苗人。”

周不醒笑不出來了,苦學幾日就能聽得出來他口音裏帶了苗疆的特色?苗疆的自己人都聽不出來!她是什麽惡鬼竟然連這都聽得出來?

六郡主依舊溫溫柔柔捅他軟刀子:“說起來,我對苗疆關註頗多,前幾日有人同我說苗疆那位名揚千裏的月主失蹤,隨後苗疆的小少主也帶著一位隨從離家出走,而小少主的隨從恰好貪財好寶……”

她故意停頓了下,眼眸點在周不醒窒息般的俊秀臉上,放慢語速道:“二位該不會這麽巧,就是離家出走的苗疆小少主和他的隨從罷?”

周不醒斂起笑,臉沈似水。

·

血蠱是以身體裏的血飼養蠱蟲的一種法子,殺人無形,並且能夠讓人在將死之際憑借血蠱的游動與犧牲而茍延殘喘片刻,因此血蠱在關鍵時刻也能救人一命。

但許多人受不住蠱蟲養在身體裏的痛苦,極容易因此死去,是以能夠成功養出血蠱的人很少,也很難。

雲瀾從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嘴裏得知,有兩個辦法能夠引起以血養蠱之人體內蠱蟲的暴動。

第一種方法是,用苗疆蠱人的血為誘餌,引起普通人體內血蠱的暴動。蠱蟲尊蠱人為王,且每只血蠱都抵抗不了蠱人鮮血的誘惑。

雲瀾得到的消息,苗疆蠱人正是苗疆那位聲名狼藉的月主,苗疆月主最近恰好失蹤,沒人知曉他去了哪裏,一時半刻肯定拿不到他的血,第一種方法排除。

第二種方法是,逼迫養血蠱的人當眾使用十成內力,如此一來,他體內的蠱就會因為主人內力耗盡而爆發,屆時所有人都能看見季炎鶴體內的血蠱。

然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大問題,季炎鶴武功高強,當今武林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,尤其是年輕一代,哪怕是他那個時期的高手,能與之一較高下的也屈指可數,戚白隱算是一個,可戚白隱失蹤了。

九郡主聞言舉起手,試探性道:“其實,也許我可以試試去挑戰季炎鶴?我本來就看他很不順眼的。”

少年直接摁著她手指頭將她的手摁了下去。

九郡主沒有反抗,卻悄悄豎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個“耶”。

少年眉眼一壓,她立刻乖乖地縮回手,笑瞇瞇地戳了戳他的臉,用口型比道:放心啦。

雲瀾道:“季炎鶴的十成內力可不是小事,阿九姑娘,你……”

少年轉眸盯著雲瀾,開始琢磨該如何堵住雲瀾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,他一點也不想摻和中原人的麻煩事,與其如此委婉,倒不如直接殺光所有人。

九郡主假裝沒有看見少年危險的目光,眨眨眼道:“打不過我可以跑呀,我四師父輕功很厲害,他教過我不少逃跑的功夫,我以前還經常憑四師父教我的輕功偷偷溜去皇宮聽八卦。”

皇宮戒備森嚴,她竟然能數次不驚動任何人地溜進去聽八卦?

雲瀾驚訝地看著她。

少年從思考如何堵住雲瀾的嘴轉而思考如何堵住九郡主的嘴,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,沈吟能不能先捂住她的嘴。

九郡主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思考一些危險的事情,索性一把握住他的手不以為意道:“我五師父以前也帶我和不少武林高手打架,我從沒輸過,當然主要是因為每次快輸的時候我都直接用四師父的輕功逃跑啦。”

“逃跑”二字說得理直氣壯,不以為恥引以為榮。

雲瀾被她的輕松感染,剛想說也許可以試試,隨之又想到:“可眼下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,季炎鶴已有八年未曾接受普通人的挑戰,僅有的兩次還是因為向他挑戰的人來歷不凡。”

“來歷不凡是有多來歷不凡?”小王爺自信地指指自己,“像我這樣的?”

雲瀾直接忽視他:“那兩位一位是北域第一高手,一位是季炎鶴師叔的關門弟子。季炎鶴不輕易接受他人的挑戰,畢竟挑戰都是有風險的,若是贏了還好,輸了,武林盟面子上多多少少過不去。”

他看向九郡主:“倘若表明阿九姑娘師從我無極島主戚白隱,季炎鶴即使心中不願接受挑戰,也會礙於江湖中人的風言風語而不得不接受。可如此一來,全江湖都會知道阿九姑娘將是下任無極島主,屆時所有人的眼睛都會盯在你身上,想要從你手裏撈到一點好處,阿九姑娘日後行走江湖定是多有不便。”

不僅僅是多有不便,而是走到哪都會有人盯著,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為了巨大的利益,有些人會使用什麽手段誰都想不到。

尤其她此時還只是個單純的十七歲少女,遠不如戚白隱那般實力深不可測。

九郡主用食指指尖撓了下腮幫子,躊躇道:“其實,也不是……”

“江湖之事與你無關,也與我無極島無關,這次若非武林大會在無極島舉辦,無極島絕不會參與這種麻煩事。可季炎鶴的確與我無極島之間有點恩怨,我們都懷疑島主失蹤與季炎鶴有關,這次便不能坐視不理。”

雲瀾抱臂想了想道:“我與雲渺功夫也不弱,若能喬裝打扮一番弄個假身份去騙季炎鶴使出十成內力,也不失為一個辦法,可目前的難題是,假身份該如何憑空捏造?”

季炎鶴越來越多疑,要是只捏個假身份空口無憑去挑戰他,他當然不會答應,除非拿出讓他無法拒絕的證明。

難題,又是一個大難題。

雲瀾長長地嘆了口氣,捏造假身份需要一點時間,不知道到時候季炎鶴會不會已經走了。

“這有何難?”

門外傳來一道溫雅的女音。

九郡主楞了下,熟悉的聲音讓她精神一振,立即起身望向門外。

匆忙趕來的六郡主吃力地抱著兩柄漆黑長刀,微微喘著氣站在門外,神色雖有疲憊,卻在見到屋中的九郡主後頓時精神奕奕。

“楚小九!”

九郡主驚喜得原地蹦了兩下:“楚老六!”

六郡主一擡下巴,驕傲道:“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——你大師父的傳家寶!”

屋內眾人的目光皆落在她手中的兩柄漆黑長刀上,刀鞘上濃郁的黑沒有一絲雜色,質感宛如黑色的萬年海玉,刀柄極長,與少女小臂的長度相近。

六郡主身嬌體弱,費力地抱刀走進門,九郡主撲過去高興地和她抱作一團。

隨後而來的雲渺臉上帶著遮不住的得意的笑:“哥,這位郡主說認識阿九姑娘,並且還帶來了島主的下落,我就將人帶來了。”

六郡主鄭重地將雙刀放進九郡主手中,雙刀刀柄之上分別深刻著“斬”與“塹”字。

刀柄刻下的凹陷棱角分明,走勢淩厲,一股獨屬於“江湖第一”的狂妄霸氣撲面而來。

見多識廣的雲瀾騰一下站了起來,不可置信:“這是雙刀客李斬的斬塹雙刀!”

·

翌日下午,武林大會最後的決戰即將舉行,武林盟主季炎鶴不得不露面,他需要將武林盟的令牌交給下一任武林盟主。

擂臺上的兩名盟主候選人分邊而立,看熱鬧的站在樓上看熱鬧,加油鼓勁的在臺下撕心裂肺。

擂臺上二位盟主候選人互相行了個禮,客套話說完正要起手式,卻沒料到兩柄黑色長刀“嗤”地一聲從天而降,破風聲獵獵,鋒利刀刃深入擂臺半尺,穩如泰山的擂臺竟亦為之震動一瞬。

黑刀現身突然,刀勢卻極為霸道,傲然立在擂臺中央,不容置喙地將臺上欲動手的二人阻隔開,宛如天然的一道深淵屏障,讓人不敢貿然侵犯。

雙刀刀身通體漆黑,刀身垂直落下一線金色,金色刀槽細得幾不可見,經年累月流過的血將那抹金色浸成暗色,卻依舊亮眼。

左刀柄刻有“斬”,右刀柄刻有“塹”。

全場寂靜,臺上臺下皆是一片沈重的愕然。

九郡主頭發紮成一股辮子,辮子發梢系著少年送她的那枚銀鈴鐺,雙手背在身後,慢悠悠從後方的樓梯一步步走上擂臺。

她每走一步,發上的鈴鐺就響一聲。

鈴鐺聲響十次後,紅衣黑發的少女擡手沖擂臺上楞神的二位盟主候選人拱了拱手,滿面歉意。

“抱歉抱歉,打斷了二位前輩最後的決戰,只不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今天做,晚輩擔心過了今日就沒有機會在諸位江湖前輩的見證下完成這件事,望各位前輩見諒。”

若她只是孤身一人而來,無論臺上或是臺下的人都會為此不悅,可偏偏,她帶來兩柄長刀。

斬塹雙刀。

沒有人會對斬塹雙刀說“不”。

九郡主緩緩直起身,身姿纖細,脊背卻格外英氣挺拔,鬢邊碎發被風撩起,拂過眉眼。

站在二樓觀賞臺扶攔邊的黑衣少年手中把玩著一枚天青色的釉瓷,指節修長,與天青色相得映彰。

少年眼睫微斂,靜靜地看著擂臺上的少女。

九郡主今日換了身窄袖勁衣,束腰長裙,在臺下人追問她所來何意之後,嘴角輕輕彎起,不卑不亢地朝前方神色凝重的季盟主抱了抱拳。

“前任江湖第一刀客,前任武林盟主——”

她彬彬有禮地笑了下,眉眼清冽,朗聲繼續道:“雙刀客李斬門下弟子,阿九,今日特攜大師父的斬塹佩刀前來向季盟主挑戰,望季盟主應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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